佛学答问(一)
2020-09-03 01:14:25 点击数:
你们这么辛苦、这么发心,我之所能愿意,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对大家的“见”有所帮助。但是这个愿望限于水平,心是有,力恐怕不足,很惭愧。这是应病予药,你是什么病,给你什么药。着凉了,喝点姜汤;他已经受热,都在流鼻血,还给他姜汤,不是害他吗?就该吃凉药。所以没有绝对的,“应该吃热的,应该吃冷的”,那就不是佛法,那太机械了。今天咱们还是交谈交谈,每人谈谈自己,有就多谈谈。实在觉得不想谈,一切都不勉强,绝对的大家自由,高高兴兴的,所以哪位?我们就随便谈谈,介绍。
这两段内容呢,一个是引出整个的《无量寿经》来了,这一段。昨天的那个(《弥陀疏钞》)呢,莲池大师第一句话就说的是这个,当人的自性;第二句,妙用,有体就有用,妙用。《阿弥陀经》“用”在哪里呢?就是念佛、往生、持名。《阿弥陀经》全部是持名,《无量寿经》虽然很多很多,但它愿的核心:第十八愿,所以阿弥陀佛最伟大的(愿)。正果法师,他不是说净土宗,但常常有人请他谈净土的事情。他告诉我:“我就谈一个第十八愿,谈一个《观经》的出世三福。”对了,这很好哪,就够了。第十八愿,就是只要听到佛的名号,至心信乐,一切功德回向往生,十念必生。念十句就一定生!必生!佛的话,那个字啊,所以我们增加信心。
我一个妹妹,昨天接到她的信,看的我又高兴又难过。她从小就信,我是小时候信。我父亲死的时候,请和尚念经,和尚围着棺材转,我就跟着后头转。广济寺一天是释迦牟尼佛成道日,腊月初八那天晚上,念到深夜,我母亲他们都觉得晚了,都回去了。我那天还跟着大家在绕,绕大殿,不肯走。后来到了两三点钟,就派黄包车把我接回来,所以小时候信。到念中学了,自己头脑也发达一些了,当时大家来往都是一些很有名望的人物。
我舅父南梅,是居士的比较代表人物,我这也是一个因缘嘛。居士两个,一个南一个北,所谓南梅北夏,一个是我的舅父;一个是我的老师。我母亲也能讲经,我外婆也能讲经,因为我舅舅的舅舅是榜眼,是文庭士,他是珍妃的老师,珍妃瑾妃哪。戊戌政变、康梁变法,怎么这一些个办法、这一些东西光绪能知道?因为珍妃。珍妃怎么能知道呢?就因为我舅舅的舅舅。但他是内线人物,外头没有他的名字,所以没有杀他。也是居士,他聪明,诗词好极了。所以来往的都是些大居士、大和尚,这种人很多很多。
我那时候的感觉,这样一些学佛的,有多少都是很有名望的人,怎么还是那样,就是有一些勾心斗角,还是没有离开世间。我就说这个证明佛法无用,这是我的错误。我说如果有用的话,他们都搞了这么几十年,应该变化嘛,应该和世间的一般人不同。怎么他换了一个形式,换了衣服,但实际还是世间这一套,还是要恭维有权有钱的人。这个徒弟要优待;没钱没权的人就冷遇,这太不平等了嘛。就这一个问题就够了,这样的佛法怎么行呀?没有用!
所以我妹妹那儿她念佛,我就跟她捣乱,骂她:“你这迷信老太婆!”后来我信佛,她最怀疑了,“他怎么能信佛呢?”因为她从小信,昨天接到她的信:“你可是从小就没信,这几十年从小就没信。”她说:“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发愿。”所以就是过去佛教那一套东西,实在是太可怜了。说是信,一直也在念佛,后来我告诉她要有定课,有定课之后好一点了。
原来她有个毛病,从来没有说过,这次信上说了。她说:“这个大便、小便不能自控。有时候在自个儿家里头(还好),但出去了,时间长,不那么合适了。”在自个儿家里也会有这个毛病,她不愿意让儿孙们知道,怕看不起她,看她脏啊,讨厌啊,从来没有说过。那么在今年二月里头,她说:“我从来没有在佛前求什么,我现在求一下试试,求什么呢?我就求自个儿这个大小便能够自控。”现在完全好了,而且她每年冬天吐血什么的,完全缓解,说起来很高兴。我曾经因为她到北京来,给她讲过六部经。所以佛法难闻哪。你说到了现在她还不求,还问我应该求什么,你看她不知道求往生,所以难哪,佛法真难真难!所以就是各个情形不一样。我们相见虽然没有交谈,已经感觉到咱们这个心,这个气可以相通。
从前中国有个外交官叫吴朝枢(1887–1934),在外国做公使很多年。他恐怕还在顾维钧之前,顾维钧是少壮派。他就有个特点。当然各国的大使都可以有时候去参加国会,旁听所有辩论、讨论。他就开会时候,“你看,那两个人一会儿,等一下一定会辩论。”就这么一指:“这两人一定会辩论,要吵架了。”大家说:“这两人怎么一点儿并没有辩论,两人坐那儿好好的。”果然他就说对了,一会儿这个发言,那个起来辩论,那个反辩论,两个人吵得一塌糊涂。每一次必中。就问他为什么,他说:“这两个人没有辩论之前,他们两个人,每个人头上都有气。他们两个人的气已经在那儿打起来了。”他思想不一样。他为什么要辩论?都考虑一个问题,他是这么想,他是那么想,这两个思想就是在那儿反对了。他从来没有错过,所以这个气很有关系。
(SH居士问:
有很多人综合一起问的问题,通通综合在一起。有的人说修净土,很多大德都是供一尊佛,他们原来有的是供三尊,现在想供一尊,是因为想专一,是为了专一。其实一尊佛也是一个体,阿弥陀佛代表体,流现出报化来,观音、势至。这样的话,供一尊佛有没有跟他原来的抵触?阿弥陀佛、观音、势至,西方三圣,想改供成一尊阿弥陀佛像,可以吗?)
答:有人是这么做的,是可以的。就是说我不供别的佛,只供一尊佛;也不念别的经,就念净土这几本经;只念弥陀名号。尤其是这种做法在闭关的时候,采用这种方式的人很多。是可以的,古人也这么做的,但我就觉得不是必须要这样。
《华严》的境界,一多(是)一回事,一多相即,所以佛的法身、报身、化身,这三就是一,一也就是三。所以你只供一尊佛的时候,同时也还是供了观音和势至,并没有观音、势至我不供了,都在这儿。供了三尊佛,还是很专一,并不是说分成三处了。这就平等了。所以我们掌握了一个精神,就什么都逢源,都好办了。不然,就这样才行,那样不行,必须得改,或者不能改,这都是人为的出了好些分别和障碍。都对的,都可以,就你怎么喜欢。
所以我常常说,我从来不劝人改变他的修持方法。你修什么的,已经习惯了,就这么修下去,不要又说你这个不好,必须得换。换了,他原来那个丢掉了,新的又拿不起来,什么都不是了。所以我从来不干涉人家的(修持方法),你愿意修什么就修什么,只要你诚恳,真发心。
释迦牟尼佛那时候,一个徒弟笨,周利盘陀伽,笨极了,什么都不会,就叫他念“扫帚”,扫地的扫帚。笨到什么程度呢?扫帚在印度文也是两个字,他就是记得上头那个字,忘了底下这个字;记得底下这个字,忘了上头那个字,后来还是证了阿罗汉,钝是钝到这个程度。所以“扫帚”都可以念,所以我们这就灵活了。
我们举一就要通很多很多,所谓“一通百通”就是这,一个道理通了,一切都贯通。佛法本来是通的,就是人为的有些障碍,只许这样不许那样,造成了好多好多的(障碍)。但是初修的人你要控制他一下,他意马心猿,今天想学这,明天想学那。你就告诉他只许学这个,不学就不好,怎么怎么样,那么他才能安心。说到实际,佛从来没有说只许你学这一样,不许你学那一样,佛没有这些个分别心。总的都是来庄严自心,它起了这个作用。不是说我念了佛,佛会保佑我,因此我就可以放胆做坏事。有的人是这个关系,这你再念、再磕头、再礼拜也没用。
就像这个问题,我们答了一个,这一类的好多问题都可以通了。
(SH居士问:
临终的时候,是自心见佛来迎,而不是诸佛遣化身来迎?)
答:都是,这两个说法都一样。这名词就叫“自他不二”,自和他不是两个。有个人他提了个问题。他说:“阿难应该在极乐世界,因为《无量寿经》他当机。但虚老上了兜率天,看见阿难在兜率天内院,这是怎么回事?”这都是一样的问题,到了这个境界,他遍一切处,任何地方都可以有,这不是我们凡夫的境界。我们凡夫站在这儿,我就不可能在香港,不可能在华盛顿,那是凡夫,所以有来有去。如来,《金刚经》说的,《无量寿经》也有嘛,佛说:来无所从来,去无所从去,没有来去。所以佛来接引你的时候,实际上根本也无来去。也无来去,可是你确确实实看见了佛来接,而且确确实实你的往生全因为佛来接。这是咱们净土法门,“他力”最要紧的一件事。
现在还有一个错误,许多净土宗的人强调一心不乱。佛的意思,我们要把他领会到恰恰如佛的真实义,确实是不容易。所以武则天还是聪明,在开经偈她祈祷:“无上甚深微妙法”,这是无上的甚深的微妙之法;“百千万劫难遭遇”,百千万劫难遇;“我今见闻得受持,愿解如来真实义。”佛加被我,让我能够理解佛的真实义。的确很难。不去念是一个偏差,认为非念到一心不乱不能往生,这又是一个很普遍的,从过去到现在都有的(偏差),而且很有名的人也都有这种看法。他不知道,等你念到一心不乱的时候,你的往生就超过凡圣同居土了,至少是方便有余土,高一级了。再要念到好一点,你就可以跑到实报庄严土,甚至于跑到最高级的常寂光土了。到了事一心,见惑、思惑就断了,方便有余土,那就不是凡了,是圣了,他不是同居了。你要念到破无明,你就菩萨境界,实报庄严土,菩萨境界了。你这破了一分无明,证一分法身,可以分证寂光,部分地达到寂光,所以寂光也可以达到了。
所以真要到了一心不乱,那是很难、很高,不是说不需要,太好了,但是凡夫很难做到。只要肯念,只要有信有愿,就能到凡圣同居土。而既然是凡,还能够往生,就靠他力了。是圣,就是自个儿的力量了。我们都是凡夫啊,十万亿佛土多远哪。一个佛土是一个三千大千世界,十(万)亿个三千大千世界,远得没法说了。现在天文又发现,有的天体离咱们是一百四十亿光年。光跑一年叫做一个光年,是个距离的单位。光要跑一百四十亿年,才能到这儿。它那儿放了光,要经过这么多年才能照到我们这儿。这是实际天文家量到的,何况十万亿佛土比这还要远呢,连阿罗汉都去不了。所以就必须仗佛的接引。
至于来的佛,(说)佛一定要派化身来接你,这把佛说得太浅了。所以我们就常常拿我们的心境去推测佛的境界。我们要(佛)接引的话,佛还要自个儿化一个身到这儿来接你,那还是有来有去。这个譬喻是什么呢?一千个江,每个江都有水,不是江,一个水坑也行,月亮出来的时候,每个江都有月亮。月亮其实是在天空,月亮不需要真正买飞机票,坐到水这儿来;水也不要飞到天上去接月亮,而月亮在水里现出来。这是佛的境界,不是我们凡夫的境界,还需要有这些作为,还要派遣,还要签证,这太苦了!不自在。只要有这个因缘,到时候自然因缘具足。
水很混,水在那很动,月亮就不现。所以“潭静风清月自临”,潭很静,没有风,月亮就现出来了,佛就现出来接你,而且关键是靠佛的接引。佛是谁?佛跟我们是同体的。底下我们也就要说,昨天我们谈了“其为本人的自性故”,就讲念佛念法身佛,而法身流出报身,流出化身,所以法身佛是本体。法身佛的本体就是我们的自性,一个本体,所以自和他没有两样。
(SH居士问:
兼修和脚踏两条船的不同之处?)
答:兼修是不好,但是你融合起来。一般兼修指的是禅净兼修,还有一句话比这句话还严格的,这是不赞成的话,叫做“二门俱破”。对于禅也信不及,对于净土也信不及。为什么要兼修?你觉得必须两个搁在一起才保险。那么这样两个一来,就是对于禅也信不及,对于净也信不及,现在两个门都叫你破了。你不是兼修两个门,是破了两个门。因此印光法师竭力提倡,就是修修净土,不管禅。这个对于初机是完全正确的。搞两门俱破,什么都不是,那还不如无禅有净土,万修万人去。
可是这就不能绝对化,有的事情太过了,所谓“过犹不及”。达不到这个水平当然不好了,但太过了跟那个达不到的是一样的,所以“过犹不及”,“不及”是达不到。所以都是不要过分。完全不许,那就没有祖师,没有带角虎了,有禅有净土,才有带角虎。所以这要从根器看问题,不是兼修。你说我是兼修或不是兼修呢?你要我说,我说我说不出来。你说我修什么都可以,你说我修禅也可以;你说我修禅,还是刚刚在参话头也可以;你说我已经开悟也可以;你说我修密也可以;你说我修密,刚刚念咒也可以;你说我修咒,已经在修大圆满也可以;你说我是净土宗在念佛也可以。说什么都可以,没有分别。没有分别嘛,所以就无所谓兼了。
这还有一个中间传说,传说得不大对。说我现在是把密宗都放弃了,专修净土。实际不是这样,一个过程是如此。在抗战回来的时候,日本投降了,我来接收。我在接收,我没有五子登科。如果五子登科,恐怕早也枪毙了。那时候主要弘扬的、修持的,是密宗。解放以后,经过组织分配,到了山西大学,我以前不是教育界的,解放之后才叫我不做事情,我就到教育界了。从山西大学到北洋大学到天津大学,再到北京邮电学院。从外头这些学校回来到北京邮电学院,就又回北京了。这次回来,就是从天津回来,以禅为主,大谈禅。以禅为主,但都是为主,不是别的不要了。那么经过文化大革命,我就说,我所遭受的分给几个人,恐怕几个人都没有了,都要翘辫子了。自个儿的罪业啊,但是我却是很得法益,反而比平平安安的时候又进了一大步。这个回来之后,净土了。就是真正感觉,认识了很多问题,只有这个最应机,所以在弘扬方面,主要弘扬的是净土。所以要谈这个情形,过去如何,我现在为什么要更正?因为这要变成我妄语了,密就是有排斥了,现在不能排斥,净土宗就是密教显说。
某某人来一封信介绍人学密,非要我给灌顶,我当然不会答应了。但是国外有我的师兄,他有许多弟子,他死了,他的法大家只学了一半。在这个情况之下,而且很发心的一些人,我来圆满这些事情。所以这些事情也还是做,但是在国外,国内我保密。你们也不知道我密宗怎么样,今天你问我,你们才知道,不然你们也不知道。现在还在保密。所以就是这,完全不根据事实就不合了,我们就是要如实。
所以说到这个兼,就是说你把它融进来了。夏老师就是摄禅归净、摄密归净。把禅所有的好处摄在这里,归到净土。密宗,我理解很多,这儿有很多很多好处,也归到净土,这都是很好很好。但是这个呢,那是夏老师才合适,一般人不见得的,所以就还得告诉你,就是专门依止净土。你都有了,若人但念阿弥陀,是即无上深妙禅,你还找什么禅哪?就念阿弥陀就是最深的禅,真是如此,不是非得参禅才是禅。
参禅已经苦了,那是到了没办法的办法,从宋朝以后就参个话头,“父母未生我之前,我什么面目?”、“万法归一”,都归一不是很好嘛,一归到哪儿去了?“一归何处?”现在有的参得他不容易得结果,就这个问题。你万法还没有归一呢,你问一归何处,你问不到啊,你归一了之后你再说。这一切法就变成是一法了,到了这个境界,一到哪儿去啊?现在人的水平不够了。密宗也是,有极伤心的事,我也不忍说了,太可怜了。著名的城市,著名的道场,搞得半夜三更,让警察来把大家赶走。不忍说了,就说到这儿为止了。新近的事情。所以密宗,有叫我学(传)密,我随口一句话就回答他:“《谷响集》里不是说了吗,师父要看徒弟三年,徒弟要看师父三年才能。我自个儿的话,当然我自个儿得遵守,单来一纸介绍信,我就…。”这说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,首先是说给自个儿听的,那我就首先得服从。我自个儿都不服从,那别人就可以不听。所以还是劝专一。但是可以看看禅宗的书,不是要去参个话头。对于禅宗的书里头事情了解一些,大可以使你的思想活泼一些,不然太死了,思想可以活泼一些。
禅宗第一件公案,是梵天天王供养佛天花,然从自己把自个儿身体布施供养,给做成佛的座位,这恭敬嘛。梵天的天王,他趴在地上当座位,请佛坐他身上说法。佛就拿了一枝花给大家看,佛拈起了一枝花,没说话,人天大众,人界天界很多人,请大家看,大家莫名其妙:“拿花给我们看什么意思啊?”大家纳闷。在纳闷的时候,迦叶,就老的那个,有两个侍者嘛,一边老的,一边年轻的;年轻的是阿难,老的是迦叶。迦叶破颜一笑,呵呵一笑。这就是第一件公案。
所以佛教里头,把这个“讲诵之徒”(认为)是一句贬义词,是批评的话,是骂人的话。“你呀,你就会讲讲经,念念经”,所以叫“讲诵之徒”。“讲”是讲经,“诵”是诵经,是骂人的话。现在以这个讲,觉得不得了。
远远都超过讲的。什么也没讲(注:指拈花微笑的公案),说明“讲”这里头关键大了。佛就说了:“我有正法眼藏”,正法眼的藏,法眼,是正法眼,“涅槃的妙心,嘱咐摩诃迦叶。”传给摩诃迦叶。这就是禅第一件公案,迦叶就成为第一代祖师。阿难后头是跟迦叶那儿开悟的,第二代。
这些公案,在明朝的时候,知识分子没有一个对于禅是陌生的,都知道好多事情。尤其看现代的郭沫若,郭沫若的诗有一句:“泥牛入海”,泥巴的牛到海里头去了,“莫消息。”“莫”是没有,没消息,泥巴的牛进到海里以后没有消息了。这是哪来这么一句诗哪?李白、杜甫谁也没这个诗,四书五经也没有,不是咱们这个学问里头的话。泥巴的牛跑到海里去了,到现在没有消息,这是禅宗祖师的话。所以他们都读书很多,而且他记住了,入了他诗里头去。这是黄龙禅师的话。“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”,看见两个泥巴的牛在那斗,斗斗斗到海里去了,“直至如今无消息。”一直到现在没有消息,不知哪儿去了。这听话的人就礼拜、就磕头。这是大德。所以禅宗就是这样,没有那些跟你讲这讲那讲道理。不许看经!所以你要知道些各种法门,很多都是为了弟子权说,护持你,所以是拥护法门的话,所以叫你老老实实地学,就是为了这个。不是绝对的,你要把它看成绝对的,那师父都冤枉了。
不许看经。药山,也是一个禅宗祖师。一天他正在看经,弟子就问他:“师父,您不让我们看经,您为什么自己看呀?”药山说:“我啊,遮一遮眼。”挡一挡眼睛。弟子也有意思,他接着问:“能让弟子也拿一两本遮遮眼,行吗?”所以它这个就是很活泼,很有趣味。“你啊,牛皮也得穿,你遮不住眼。”所以这里头“讲诵之徒”是骂人的。
一个人他是行堂的时候,打赤膊。方丈就说了:“你啊,修许多痴福,你这为大家这么辛苦,热天背着饭锅,这么热的厨房跑来跑去,发了这个心,做了许多痴福,愚痴的福。你将来座下千僧”,你座下有一千个和尚,“无一衲子。”衲子也是和尚的话嘛,没有一个衲子,就是没有一个真和尚。“和尚”两个字的定义很深,“识心达本名为沙门”,要识自本心,达了自己的本体,才叫和尚。你一千个和尚,可是没有一个名符其实的和尚。果然,后来他庙里有一千人,都是讲诵之徒。你看!“讲诵之徒”就是说明这个的,就是师父在说的:你做了许多痴福,你将来所得的就是有一千人,但就只是这个水平。果然都是讲诵之徒。所以我现老实说,我也就是不甘心当个讲诵之徒。
这个“专”,我现在这么主张,我们整个地说,跟谁都是这样。应该广学,所以《净修捷要》,广学就为了深入。为学要如金字塔,要能广大、要能高。你要是说挖一个洞,装电线杆的洞,电线杆只有这么粗,你的洞就挖这么深。挖一丈你挖不下去啊,你总要大一点才能挖下去,不大一点不能深。所以“广学原为深入,专修即是总持。”专修一门,即是总持一切法,因此念一句佛号,什么禅定、什么公案、什么教典、什么密法,一切一切禅定,都在里头。一就是多,只要你信得及,不需要什么都来一点,什么我都懂。你看那个中国的小说,关公就是刀,张飞就是丈八长矛,赵云就是一杆枪。你把他那个武器给偷走了,他就很困难了。所以先派人把典韦的双戟拿跑了,他用惯的武器你拿跑了,他就发挥不出来了。一种打网球的拍子,你给他换一把,他都困难哪。那个像乒乓球拍子,他就是那个武器。
专!所以就是这样,你修什么都可以。你说到底关公是因为刀所以才成关公,那张飞怎么就因为枪成张飞呢?而赵云比他们都强,他又是枪,也不是丈八蛇矛,它就是一种习惯。假定最开始,他就用应该用的武器,他也总能达到这个水平,但他这个已经熟了。所以这个我们就明白了,这不需要换来换去的,也不要什么都学。但在了解的这些方面,不妨多一点。不要太瘦了,除了这个法门之外,别的我都不知道,那这个法门你也很难理解得很深入。有些地方要用很多禅宗的公案来解释,你说禅宗一点也不知道,这些地方就不容易深入,这也是辩证的。
“脚踏两条船”这不好的,就“二门俱破”。踩两条船,这个船往那么开,那个船往那么开,你不掉水里去了?“脚踏两条船”就这意思。一条船才平安,两条船让你看着很好,两条船都来保护你,但一个往东,一个往西,你马上掉水里头了,所以“脚踏两条船”是不好的。脚踏两条船就是二门俱破,哪条船也不可靠,都不可靠,都很危险。不要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了,差个四十五度都不得了了,怎么办?